2004年11月9日,星期二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新岸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“感谢”坐牢
黄知民

  天底下的事真是无奇不有。按说好事好人都可感谢,惟独不能感谢坏事如坐牢——坐牢是人生中最落魄、最悲惨的事了。可金华监狱女子监区一名叫葛琳的女犯却偏偏要感谢坐牢,你说奇不奇怪。
  原来这事还有一番来历呢。葛琳32岁,上海籍,别看她年纪不大,毒龄却有10多年了。在这10多年中,葛琳吸了戒,戒了吸,“生生死死”了好几回。
  每个吸毒者都有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,葛琳也不例外。葛琳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,父亲是上海某大学的教授,母亲是个中学高级教师,她还有个学习成绩非常优异的弟弟。可这么个书香之家,竟然会出了这个丢面子的女儿。葛琳的吸毒纯属偶然。在一次朋友聚会上,酒醉饭饱后,一个十分要好的女友一定要她尝尝这“飘”的感觉。这一尝葛琳就一发而不可收了。她觉得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温暖,在毒品中得到了。葛琳说,父母平时不管我,对我的要求却很高。读书要我考班里,乃至全校的前几名。稍不如意他们就要骂,就要打。在葛琳的记忆中,家里好像整天都是死气沉沉的,很少欢声笑语。饭一吃完,父母房门一关,做学问的做学问,改作业的改作业,整个家庭冷冰冰的。葛琳说,在这样的家里会呆出毛病来的,她是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了。就在这个时候,葛琳开始寻求超脱,染上了毒瘾。
  谁知“飘”是条不归路。开始葛琳瞒着父母,后来毒瘾大了,瞒不牢了。当父母得知葛琳吸毒后,暴跳如雷,最后把葛琳送去了戒毒。
  这时候,葛琳父母好像换了个人似的,对她分外地关心了起来,经常跟她聊天,讲一些让她高兴的事。葛琳想,如果当初你们就这样,也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。
  戒毒了一段时间后,葛琳自己感觉好多了。她走出了戒毒所。整天无所事事的葛琳想去找点事做做。她想,自己总不能老依靠父母,要自食其力,自己毕竟年龄已大了。谁知葛琳四处求职未果,不是她嫌工作不好,就是人家看不上她。那天正当葛琳精疲力尽、百无聊赖地回家时,遇上了她昔时的一个粉友,结果,葛琳又吸上了一口,重又踏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老路。
  这次复吸,令葛琳父母十分失望,他们认为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,要把她扫地出门。无奈之下,葛琳不得不离家到外地打工。期间,葛琳思前想后又一次去戒毒。这次她不再偷偷摸摸的了,戒毒时间达半年之多,收到较为明显的效果。刚进去时葛琳骨瘦如柴,出来时脸上又泛红晕了。葛琳为自己能再次获得新生而感到非常高兴,她向父母保证:她再也不会去碰那该死的东西,再不会踏上那条不归路了。
  女大当嫁。本来像葛琳这样的姑娘,嫁个好夫君并不难。但就因为吸毒,她的婚姻搁了浅。这个打击对葛琳来说是够大的。吸毒的人,心理都特别脆弱,稍有不顺就可能寻求解脱,导致复吸。这种心理上的依赖常人是难以理解的,好像前面虽是万丈深渊,但有着绝妙的风景在等着你,让你心驰神往,非要冒死去看个究竟,去领略那种常人难以享受到的“快乐”不可,然后他们走向自我毁灭。此时万念俱灰的葛琳也有这般感觉,她自甘堕落,又开始吸毒了。
  吸过毒的人都知道,吸毒到了后来,不是享乐,而是为了不受折磨和痛苦。葛琳说,我那时可以连续两三天不吃饭,但不能两三个小时无白粉。为了毒品,我可以不顾脸面;为了毒品,我不管亲情;为了毒品,我不择手段地做出了一切想做的事。后来亲戚、朋友、同事、熟人都被我骗过了。实在没地方搞钱了,我就去贩毒,以贩养吸。尽管这是条危险的路,但我仍不计后果地踏了上去,我已不管明天会如何了。好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不长,我就被公安抓了。
  “说句实话,我还真感谢坐牢呢。”葛琳说,“如果我不来坐牢,我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在毒品上了。我吸毒十几年,扎针也五六年了,照这样下去,用不了多久,我就会命丧黄泉,魂归西天的,我真感谢政府用这种方法挽救了我,给了我第二次生命。现在我在监狱里还能改过自新,堂堂正正地做人。”
  此时的葛琳仿佛看到了新生活的灿烂阳光正呈现在她的面前,坐牢使她获得了人生的第二春。(黄知民)